我为何让儿子读国际学校?
一次不可思议的拜访2010年春天,我儿子已经在大连市最好的A高中读高一,而且是在小班。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我中午刚刚跟朋友吃完饭,心情很放松,开车经过中医院,忽然想到那里有个中医朋友,何不上去让她给我号号脉,调理一下身体?一念之下,儿子的命运路标好像被施了魔法,已然悄悄改变了方向。
号脉的内容今天已然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听说我儿子在A中上学,赞叹之余,接下来的话连起来就是,能考上北大清华吗,如果上不了北大清华,就不如让孩子出国上大学,最好的途径就是把儿子转学到枫叶高中,以你儿子的成绩,申请世界前30的大学肯定没问题,比如多伦多大学,枫叶每年都有好几十人考取呢,而清华北大都排在世界100名以外。彼时,她的儿子正在枫叶读高二,在枫叶如鱼得水。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完全乱了。第一,儿子是否出国读大学?第二,要不要从辛辛苦苦考上的荣耀的A中转学到饱受争议、为中国主流价值群体不认同的国际学校。接下来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改变,我发动了所有的关系,组织不同的“研讨会”讨论上述两个问题,参与者有任教委领导的闺蜜的丈夫、教过儿子的A中最好的老师、所能联系到的有孩子在枫叶的家长,甚至一位学院派易经专家,大连的一位为枫叶写过学生访谈的作家朋友,以及在她引荐下拜访的枫叶董事长,此外还找了网上能查到的所有有关“枫叶”的信息。最后的意见分歧很大,一种认为应该出国,孩子转到枫叶可以为出国做充足的准备,另外一种认为等读研的时候出去更好,好好的重点高中不念去个富二代集中的风气不好的私立高中纯属扯淡,考不上好高中,学习不好的才去呢。而持后一种想法的是教委的领导,重点高中的校长。
我们做这些的时候,儿子完全不知情。现在,前期“调查报告”出来了,最终取决于儿子的想法。他爸在接他放学回家的车上,问他,将来你是想出去比方说出国闯一闯呢,还是就在大连发展,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房子也有,我和你妈也有一些资源,在大连会过的挺舒服的,儿子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出去闯一闯!于是,我们就把这个报告跟儿子讲了,儿子要到学校看一看,接着就是五一长假,我们带着儿子到了学校,听了一节外教课,参观了校园。操场上,有学生在上体育课,老师也是外国人,教的竟然是棒球,儿子有点动心了。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这身校服?
决心下了。但还是决定在A高中把高一读完。告别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反倒变得极为纠结,不知道这条路是否走得对,会不会影响到儿子的前程。哪天听到反对的声音,我就惶惶不可终日,听到支持的意见,我又欢欣鼓舞,感觉那段时间,我的白头发一夜之间都长了出来。要办转学手续,原来我还是这所学校的有头有脸的家长委员会委员,现在校长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他说人家都千方百计到我这来,还没看到从我这出去的,尤其还去了私立高中。他可能是觉得会给学校丢面子吧。到了教委,管学籍的工作人员说,强调一下啊,转到枫叶后,如果后悔了想回来,就不能再回到A中了,也不能转到其他公立学校,只能去私立学校。 儿子每天照常上学,在电梯里会自然地为不认识的邻居按电梯按钮,人家看一眼儿子的校服,赞叹道,到底是A中的。我在旁边叹口气,儿子幽幽地说,妈妈,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这身校服?这句话真的惊醒了我。如果我儿子从普通高中转去,我的心情会不会不同?
告别的日子到来了,那天,期末考试最后一门考完,我提前去了学校,跟班主任老师打了招呼,然后站在走廊里等儿子。教室的窗户很低,我能看到里面的情景,只见下课铃响之后,儿子拿起书包,几步跨上讲台。他说,同学们,从今天起,我就要转到枫叶高中了!台下的同学都愣住了,发出了惊呼,有些外班的同学也围了过去。儿子说,短暂的离别是为将来更好地会师,你们永远是我的同学,最后请不要把我从咱班的QQ群踢出去呀。儿子这么说的时候带着微笑,台下却有女生哭了出来!
回家的路上,我开着车,我俩谁也没有说话。我甚至也没敢看儿子的脸,因为我的心也是如此的澎湃!
“牛B!”
从没离过家的儿子去住校了。从儿子初中开始,我固定每天早上5点20起床做饭,然后6点叫醒儿子吃饭,6点半,他爸开车送儿子上学。晚上我保证儿子在7点40到家时,饭菜正好热乎乎上桌。8点半,儿子已经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晚11点半睡觉。这持续几年的习惯彻底改变了。我们把他送到学校,学校的住宿环境不错,4个人的房间带卫生间,和来自大庆、吉林和另外一个大连的同学住一起。课程上,经过外语测试,儿子上级别最高的4+0课程,即除中方课程之外,全部加方课程都由外教授课(枫叶是加拿大的海外高中),每个班级28个学生,但上课是走课制,下午4点就放学了。学校生活只能从儿子的描述中知道点滴,竞聘班干部了、参加英语大使评选了、参加曲棍球队了等等,反正好像挺热闹。
很快迎来了第一次期中考试,儿子回来讲过,其实在这所学校,学习好仍然能够赢得尊敬,儿子考了全校第一,路上遇到一群韩国学生,他们对我儿子竖起大拇指,用不流利的汉语说了句“牛B!”这件事让他感觉良好。整个高一,他是学校英语演讲大赛的冠军、英语辩论赛他所在的小组是男女校总冠军。而之前,他是个不善也不爱表达的人。
儿子有段时间周末回家会打会儿游戏,他说,我们同学都玩,我就算不怎么玩的啦,但我还是不以为然,觉得身边同学还是会对他产生影响。学校有一门计算机打字课,我儿子的分数不高,我跟老师沟通过,老师说,他的同学都知道他分数不会高,因为他不打游戏嘛!后来他回家上网看电影和美剧的时候更多,他的欣赏品味有的时候让我惊叹。
去年夏天,他第一次坐火车独自去北京新东方上托福课,去上课的时候坐了反方向的公交车,好在没耽误事。学习期间发现美女同学,给我发短信:“青春期不可避免的烦恼,上课真有一些美女啊,你还能让我这么有种的男人怎么办呢?”我逗他:“那你就发展一个呗。”他回说:“你不说我媳妇在幼儿园嘛,况且我对女人一向很严谨的。”我不禁暗笑,他又回“每天我9点多就睡了,听着隔壁男孩女孩的嬉笑打闹,我只能在荷尔蒙疯狂冲击的煎熬中紧把梦想的旗帜在无尽的单词文章中苦苦求索。”还整得挺有文采!而和他一个宿舍的是一个温州孩子,儿子说,那人就没去上课,彻夜打游戏,直至课程结束。 高二开始,他决定要上美国的大学,觉得加拿大太安逸,但遭罪之旅开始了。有总结说,申请美国大学是“孩子遭罪,家长遭罪,钱遭罪”,他必须准备SAT1、2,三门AP、托福,这些课要上补习班,要数次去香港考试,还不能放松学校学生会的工作。这一年他的扁桃腺老是发炎,压力很大,但也确实经受很多磨炼。他有一些A高中的同学也选择了出国留学,但走了另外的道路,保留A高中的学籍,但放弃了学校课程和学校的各项正常活动,去一些培训学校专攻ACT和其他标准化考试,精心“准备”各种社会活动证书、获奖证书和相关材料,也申请到了很好的学校。每次听到这些消息,我的心情会很复杂,也有羡慕嫉妒,我会跟儿子通报,但他什么也没说。
到现在我也无法确认我们这条道路选择的得失,我只是看到儿子在这条我无法控制的路上越走越远,我希望他每一步都走得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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