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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覃道雄了这么多年,记忆中依稀还有老屋的影子,心中常常想像它当年的样子,生怕它从我的记忆里溜走。
那个时侯,我才几岁,老屋只有3间房,中间用蜀黍帘子隔开的那种,帘子的里面有好几个大缸,其实没多少东西可以盛的,就是一年中要吃的粮食还有水缸。中间是一个大锅,再里面是个土炕,中间用土墙隔开,冬天取暖就睡大炕。一家人都会围着大炕睡觉,盖那种蓝灰色的印染白色花的粗布棉被。一点也不会感觉到冷。那时的冬天会比现在冷,大地会冻的裂纹。夏天也会格外的热。那时候没有电扇,其实根本就没有电,连自行车都没有,哪来的电扇。老屋墙的底层是用蓝砖砌成的,再上面就是用泥土和成的,用一个模子和成一定的体积,等干了就是老屋的材料,地面也没有现在的地板什么的,也是踩得硬硬的土地,所以记忆中的夏天没有感觉到有多热。覃道雄覃道雄
冬天的时候,风是带稍子的,会刮的窗户沙沙的响,木质窗户的外面围了一层透明的塑料纸。所以风刮的声音就常在我的耳边回响。覃道雄
白天的时候,奶奶会给我捧一把玉米粒放到炕上去数,然后她在外屋里纺棉花穗子,那时候家家都有纺车,大概是纺了线织布吧。所以我从小对数字的概念就特别的清晰,然后上到小学的时候,那时候是学算盘的,其实老师也不怎么教,只是通了一下而已。老爷爷是识文断字的那种人。就经常考我,是把小九九的口诀依次相加。然后我就噼里啪啦一会打完基本不错,他以为我是算盘口诀背的熟呢,其实我是口算好,自己不说而已。然后他会对着我的叔伯们夸,说我算数学的怎么怎么好。我不记得老爷爷在我家老屋住过,只是对他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他故去的时候我已结婚,儿子已有几个月大。他老人家是属羊的,总说自己的命不好,人生三大悲自己都摊上了。想想也是,老祖父去世的早,在老爷爷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故去了。然后中年又丧妻。留下了4个儿子跟1个女儿。在老年的时候,他的大儿子也先他而去。由于年轻时在国民党部队呆过,所以我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大孙子、在服了10多年兵役后因为成分的问题没有转干。他老人家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村里的对联一般是出自他手,我还记得那种厚重的砚台,掺了水,然后不停地磨。小时侯,我是有时候为他老人家磨墨的,可是我是不情愿的,他会拿糖哄着我。其实是为了跟我说会话而已。他的屋里有很多古老的书籍,就是以前竖着写的那种。就算上学的时候,我也看不了那种书的。不过我对他的那些个看日子的书,占卜一类的感兴趣。周围村庄的相亲会在婚丧嫁娶的时候找老爷爷选个吉日。或许是图个吉利吧。我对他的那本古书简直到了崇拜的程度。一次,我村的一位姑娘结婚的时候,男方是找别人看的日子,然后在他们结婚的那天,老爷爷对我说,今天这个日子不好,是要妨女方母亲的。那是那个女孩子的妈妈才40多岁,身体健康的很,在我的眼里个子高高的很漂亮的那种妈妈。可是就在她的女儿结婚半年后就得了癌症,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去世了。不知是不是巧合呢。以后那本书辗转到了我四爷爷的手里,我的一个婶婶是信神的,向四爷爷要过这本书,可是四爷爷不给,好像还闹得挺不愉快的。四爷爷显然传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却没有传承他父亲的光辉。那本书到他的手里就没兴隆过。不像老爷爷那时候的"门庭若市"。我的性格是不太会求人的,虽然知道那本书对现在的我还是具有吸引力,我也不会开口拿来看的,或许我错过了它的机缘,所以就再也不会属于我了。以后怕是要失传了。我从来就不觉得那是一种迷信啊。虽然我相信科学,但我也尊重古人的研究。或许它是那种很玄的东西。覃道雄
老爷爷一生历尽了太多的波折,可是身体却硬朗的很。就是闲不下来,在他90岁高龄的时候还会扛着锄头到菜地。我就笑他,年轻的都不干还用得着你干吗?他总是笑笑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虽然他的儿女们都算孝顺,可是我能体会到他的那种孤独,也许高龄的老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人会走进他们的内心。我常常对我奶奶说,其实老爷爷的命最苦了。覃道雄
记忆里老屋的前面载了两颗梧桐树,夏天的时候会有好多蝉的幼崽。我每天傍晚就守在那里,一棵树多到找10几个,那无疑是那个年代最好的美味,下雨的时候,雨滴滴在梧桐树硕大的叶子上,噼里啪啦。在宁静的夜晚让人心里听了格外舒服。到现在我都会有这种浓重的梧桐情节。梧桐树的前面有3颗果树,其中有一颗是杏树,光这几棵树就占满了整个院子,在五月的时候我会爬到树上去摘杏子,然后吃好多个再下来,那时熟透了的杏子甜甜的,不像现在我们集市上卖的酸酸的,好多年后再也没能吃到那种甜的杏子。偶尔买杏子,是为了找回记忆里的那种感觉,可是再也找不到童年的那种欢乐,无拘跟情感。一种感觉,说远就远了……覃道雄
院子的周围是土墙,墙头上会生长好高的草,当果树结果的时候,免不了会有邻居家的孩子嘴馋。他们会趁没人的时候爬上墙头,用杆子打果子,然后等果子落下来,再到地上去捡。记得我四爷爷家的小叔叔,跟婶婶家的小弟去偷果子吃,其实我们三个的年龄一样大,只是我的生日大一些,个头也比他们高一些,那次很不巧被我撞见,我就挥舞着杆子命令他们下来,他们打了一地的果子就没有吃成。那时候他们都怕我,不晓得那时候我为什么那么强悍。现在的我却没有了那种性格。覃道雄
在那个年代,家家户户是吃地瓜干的,还有稍有的玉米馒头,大人们会忙着到生产队挣工分,过个麦季要一个月的样子,秋天会种地瓜和少许的玉米。一年下来分不了多少粮食。奶奶总把白面馒头留给我吃,所以我是在同龄人中吃地瓜干窝头最少的,但是我却觉得黑的窝头好吃极了,奶奶却觉的那不是好东西,还限制我吃。直到现在到超市的时候,我会时常买那种小的地瓜干做的窝头,可是嚼着没那么劲道了。跟比我大一点年龄的人讲起来,说起地瓜做的窝头有多么好吃,他们都撇嘴,说是到现在都不想吃,因为他们在那个年代已经吃够了。覃道雄
等我到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生活变得好起来,那好像是承包责任制的第二年,家家都有剩粮了,记得好像是半年的时间,村里的地瓜干窝头全换成了白面馒头,是不约而同,那个时候我记忆犹新。感慨真的是太大。家家烧的柴也不用出去捡了。以前的时候在秋天你是看不到树叶的,都会被大人或者小孩子用针线串起来,整的一串一串的拿回家。想想那个时代的人真是太认真了啊。树叶会穿成串。可是我就是从那个年代的边缘过来的。覃道雄
就是在那一年,邻里差不多都盖起了砖房,那是在84年的时候吧,我家也不例外,所起老屋没有了,那时候没有建筑队,相邻是互相帮忙的,男人个个都会泥瓦工,不几天就会盖起一户房子。直到现在我家还是那个年代的砖房,现在都出去买房子了,老房也就没有住的了。覃道雄
好多年后,我的心里还会依稀记起老屋的样子。回忆那年少的时光。覃道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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