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小菜 爱有时只需一顿早餐你能给吗

夏卓雷亭

相约天天一起吃早餐，代表着不一般的意义。当一位先生和妻子提出早餐的约定，其实就等于彼此约定要天天不离不弃，永远共同生活在一起。
我认识一对夫妇，是大家心目中的神仙眷侣，恩恩爱爱地在一起快25年了。有一回我问他们婚姻幸福的秘诀是什么？太太的回答竟然是：相约一起吃早餐。
太太说起她在结婚前，她的先生跟她说，结婚后她不必替他准备午餐和晚餐，只要每天都为他准备早餐就可以了。这位太太还心想这有什么难，早餐最容易准备了，但几十年的婚姻生活下来，她才明白她先生的智慧——因为这个早餐的约定，就等同于婚姻幸福的约定。
首先，一对夫妇感情再好，都不可能天天一起吃午餐或晚餐。因为夫妇可能是分开工作，各带各的便当或必须各自吃商业午餐。至于晚餐，能天天回家吃晚餐的人也不多——有商业晚餐、社交晚餐、同事晚餐等等要应付。夫妇要约一起吃晚餐，为了方便也有可能一起上馆子或其中一人买熟食回家。因此，相约一起吃午、晚餐根本是无法实践的约定——既然不能遵守，还不如不约。
但相约天天一起吃早餐，却代表不同的意义。这意味着夫妇必须要天天共同生活，每天早晨醒来时是在同一屋檐下，这点看似容易，但不少夫妇却做不到，而这位先生和妻子提出的早餐的约定，其实就等于彼此约定要不离不弃，永远生活在一起。
我问这位太太，他们夫妇真的一生没分开过吗？太太说，也因事分开过几次，但时间都很短，大部分的婚姻生活中他们都尽量天天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旅行。也许不能天天吃中餐、晚餐，因为这对夫妇都是职场强人，都有忙碌的生活。但不管多忙，他们之间早餐的约定却是彼此最神圣的约定，也是他们婚姻生活中绝不可少的仪式。
太太说，相约吃早餐，就等于巩固了他们的关系，代表他们在世上最珍惜的就是彼此共处共渡人生这件事。另外，吃早餐的时光，也往往是婚姻生活中最值得珍惜的时光。早餐的时光，和一天之中其他进食的时光有着不同的意义。早餐是最私密的光阴，我们除了和家人、亲人、好友分享早餐，很少会和外人分享早餐。当我们看到一对男女在外面的餐馆一起用午、晚餐，他们或许是商业联谊，但如果是一起用早餐，就有些惹人疑窦，让人怀疑他们昨晚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早餐通常不具社交功能，只有美国MBA在泡沫经济盛行的1980年代流行商业化的power breakfast（充电早餐），代表对赚钱的狂热，连早餐都得开会，但1990年代泡沫破了后，早餐又回复属于私人时光了。
早餐不仅代表私生活，早餐在用餐的意义上也最独特，和动物最原始的进食本能有关。早餐是人们从一夜安睡后醒来的第一顿，大多在自己的家中或别人的家中或旅馆或极少的在荒郊野外的露营帐篷中……
总之，早餐往往是人们最容易感到饥饿的时候，也是人们处于和可提供食物的社会网络最遥远的状态。怎么说呢？午晚餐离上一餐的间隔比较近，再者午晚餐可以叫便当、饭盒，可以上馆子、可以上街吃，但谁听过有人早餐叫外送的。虽然也可以起床刷牙洗脸梳头穿衣出门上便利商店买早餐，但心境上和穿着睡衣坐在饭厅中就有早餐吃的感受绝对大不相同。而午晚餐因为人已经在外面了，回家吃饭或上馆子吃饭，身体处在一种移动状态中，相对于早餐时的居家状态，两者带来的情绪感受是不一样的。
这位太太说，她在家替先生准备早餐，比较有一种喂养的亲密感。她说她先生其实很好养，给他什么样的早餐他都吃，反而不像选午、晚餐时那么挑剔，因为早餐时，人们期待心灵的喂养胜过对于美味的追求。
太太又说，早餐的准备虽然简单，但别以为这就很容易做到。她说早年她就常常忘记准备早餐，只好两人一起去外面吃早餐。为什么会忘记准备呢？因为早餐简单。但尽管如此，有些基本的东西还是得有，譬如说面包、牛奶、豆浆、咖啡、蛋、米、小菜等等。但这些放在冰箱里的东西有时一不注意就缺货了。或第二天早上起太晚，就来不及煮稀饭配酱瓜、腐乳、咸蛋，更没时间做全套西式早餐，即使只要一杯咖啡或一个面包，但偏偏她也会忘了买，只好让她先生早上起床后空着肚子去上班。
这位太太说起她早年有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先生对她要求极少，偏偏只看重早餐。即便这样，这件看似最容易的事，她还是做不好。慢慢地，她了解了先生的心意：就是如果她真的在乎他，那么至少每天她一定肯为他做到一件事：为他准备早餐。
当这位太太想到这一点后，每天为先生准备早餐，就成了一件天天带给她幸福感的事。我问她都怎么准备早餐呢？她说她可以去卖好吃法式面包的店里买可颂面包或巧克力卷，第二天配牛奶咖啡即可。虽然这么简单，却可以让两人回忆一起在法国旅行的往事。如果是周末，或许就可以再加上一杯新鲜橙汁，那就更像巴黎人的早餐了。
有时更简单，买吐司回家，第二天烤一烤后涂果酱，再配咖啡或红茶。如果买的是橘子果酱就很有英伦风味，当她有空或有很好的心情时，也许还会煎个荷包蛋、煎西红柿、煎培根再煮豆子，之后配一壶热奶茶，就成了全套的英式早餐。
因为天天要准备早餐，这位太太对住家附近、单位附近的小店都很注意。刚开一家贝果店，她就会去买，第二天早上用小烤箱烤一下涂上原味奶酪酱再配咖啡，就跟在纽约吃的犹太早餐一样了。有时她也会买日式的红豆面包或台式的菠萝面包，配简单的咖啡或奶茶即可。
有一回，这位太太和先生吃清粥小菜宵夜，叫了菜脯蛋没吃完就打包带走，再加买了两个烧饼，第二天早餐吃烧饼加菜脯蛋配乌龙茶，也成了让人惊喜的早餐。
偶尔她也会把剩饭煮成白粥，配肉松、豆腐乳、酱菜，吃起早年的农家早餐。或者准备港式的叉烧酥，小烤箱烤一烤，沏一壶普洱茶，就可以在家享受上茶楼啖茶点的风情。她也会上市场买着名的上海式蟹壳黄，一人吃3个配上龙井茶，又是不一样的早餐味道。
因为养成天天动点小脑筋的习惯，或买现成，或自己做，准备早餐，反而成了生活中令人欢喜的仪式了。这位太太说，如今早餐的约定成了她每晚上床前很开心的期待，想到第二天早上有不同的早餐等待着他们，梦里都会微笑。
早餐的约定，可以维系着人们最亲密的情感。每对父母子女夫妇之间，如果都有早餐的约定，人生一定更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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